许多人耳熟能详的一句话:宗教是人们的鸦片。由此解读,说马克思只把宗教看作负面的东西。这完全是片面的理解。鸦片,在中国人的
记忆里,是英国人毒害中国人的手段,带给我们的深重的苦难。上述这句话很容易让人联想鸦片是统治者用宗教来毒害人民。理论与经验
的契合,很容易为人接受。
问题是,马克思在《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》之中说这句话的时候,还有上下文。原文是:宗教是受苦难生灵的叹息,是没有感情的世界
的感情,是没有灵魂的世界的灵魂。宗教是人民的鸦片。在此语境下理解,我们就知道,宗教是人们面对生活无力感的的一种心理适应,
是理解生活的一种手段。如费尔巴哈而言,是人创造出来,为了安慰自我、使得自我能够心安理得的生活于这个世界的精神依据。所以,
宗教不完全都是坏处。
历史的另一面是,在传统社会之中,统治者为了安抚人心,借助自己所掌握的知识分子,编造当时社会永恒存在的神学理由,不断利用宗
教来统治人民也是历史。比如,西方中世纪天主教就起到这样的的作用,把人们对现实的不满,设法固化为上帝的安排,把人们对美好生
活的向往归结为对天堂和来世的追求。
说到这了,宗教是怎么来的呢?马克思主义怎么看呢?马克思主义认为宗教产生有三大根源:自然根源、社会根源、认识根源。远古时
代,当人类最初出现在地球的时候,自然对人类的控制,完全像其他动物一样,人类的无力感突出。当人类逐步开始思考这个世界的时
候,难免把自然力的不可控制性归结为一种神秘的力量。这大概是宗教的最初形态。而当人类生产力进一步发展,剩余产品逐渐增多的时
候,有一部人可以不用天天从事物质生产时,他们从事精神生产时,就开始独立思考之时,从而拥有解释自然界的时候,宗教就有可能产
生了。试想,如果原始社会之中,大家天天为了生存奋斗,没有物质与精神分工,宗教无论如何不会产生。所以,人类对自然界的恐惧和
不理解是宗教产生的根源。这里有人可能要抬杠了,当代社会科学如此发达,为何还是有人创造宗教和信仰宗教呢。这就涉及宗教的产生
第二个根源,社会根源。
已有的历史资料告诉我们,人从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起,就是以群体出现的。人是通过群体来面对自然界。处理不同的自然资源时,群体如
何组织起来,是门学问。氏族首领或部落首领,协调群体的权力来自成员的认同不假,但当他为了维护自身权力需要凝聚人心,这种凝聚
需要向大家解释自然界来带领大家克服自然的恐惧,由此最初的宗教式权力也被他所掌握。而随着阶级社会出现,物质和精神分工的更加
进步,宗教被统治阶级维护统治秩序。传统社会之中,由于个体知识不足,改变自身命运的力量几乎没有,人生来在什么样的家庭,几乎
决定决定了个体的一辈子命运,接受宗教十分自然。有人会接着问,那现代社会呢,人与人平等了,宗教信仰自由了,政教分离是诸多国
家的通则了,为什么宗教依旧呢?
对此问题,马克思给出了科学答案。人类除了面对自然界,始终生活于社会之中。社会力量作为一种不为人们所掌握、不为人们所认识异
己的存在物,依然发挥着作用。翻译过来,现代社会之中,个体自由的选择空间和范围为社会所规定,社会所提供给个体的自由空间仍然
有限。个体感觉自己如一叶扁舟荡漾于无边大海的感觉比较强烈,个体对自身命运的掌握依然有限。如果将来共产主义社会,个体能够自
由全面发展,相信宗教地盘就被缩减。但是这里还有一个问题,宗教的消灭仍然还会有一个过程,这与宗教的认识论根源有关。
自从人类社会物质生产和精神生产分工以后,精神生产逐渐脱离物质生产。精神生产者就靠理性来编织各类意识形态。意识形态由于离开
物质生产越来越远,其独立性越来越强。它可以自由的想象任何世界上没有的东西,于是宗教容易会出现。人类理性的刨根问底的特性,
再加上当前人类生活有限性,很容易让人类想象人类之外是否还有神秘的力量支配着人类世界。人类的另外一个特点是,他可以把自己的
活动当作思考的对象,从而产生一系列知识,这些知识本身又以人类的主观建构来表现,继而人类又拿这些知识来帮助人类认识世界和改
造世界。由此推论,人类很容易以自己的知识建构能力为基础来建构宗教,反过来这些宗教来帮助人类认识世界。